System.exit(1)

新人写手，多多关照~大佬们看完赏个评论呗~

黄昏，是大多数人不喜欢见到的——因为黄昏往往代表着一天的结束，实在一点的人，会说最讨厌在黄昏的时候，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而浪漫一点的人会说，黄昏既代表着一天的终结，也代表着一个人的终结。因此，仿佛喜欢黄昏的人，都成了垂暮的老人。

而今天，这“垂暮的老人”这一群体中又要加上一位，那就是休伯利安号的舰长。

黄昏勾勒出舰长的身影，这身影不是像其他有着“舰长”的名号的人一样挺拔英俊，而是坐在轮椅上，身前还吊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如果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狼狈至极。就连唯一没有因受伤而缠上绷带的那张脸，也是不那么英俊，甚至有点邋遢的。

他用有些颤抖的左手拿出一根烟，吃力地给自己点上，透过烟雾缭绕，他看到了自己嘴上叼着的那根烟，在黄昏中散发着自己的火星，而沉默的夕阳给他的烟火又镀上了一层金色。小小的烟火星子在黄昏下闪耀，熠熠生辉竟不输夕阳半分。

他看着自己唇边的烟，和逐渐靠近自己嘴唇的火焰，跳动着，如同他的心跳一般。

想想自己第一次踏上舰桥的那一天，心跳也是这样震颤呢。

那一天，对圣芙蕾雅的面试早就失去希望的他早早就从床上爬起，刷完牙之后嘴边就叼着一根烟，葛优瘫在沙发上，无聊的刷着手机。自己经营的修理店还没有到开门的时候，只有几丝朝阳从破烂的卷帘门中透过。如果是常人，他一定会站起来，拥抱这朝阳，然后元气满满地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吧——他这样想着，可惜我早就过了那充满了莽劲的时候了。在退伍回家之后，他依靠自己的机械专业和父母遗留下的一点钱，勉强开了这家修理店糊口度日。但是就在他刷着手机的时候，突如其来名为“圣芙蕾雅学院舰长入职报告”的短信却让他皱起了眉头。从发件人的情况和报告书的印章来看，不像是骗子，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懂为什么圣芙蕾雅学院会需要一个他这样的人做舰长。

抱着看一看的心态，卷帘门被拉下，随着钥匙在锁里轻轻地转动，他踏上了旅途。

若是这座卷帘门知道自己将不再被这双手拉起，恐怕也会嗟叹吧。

接待他的是布洛妮娅。他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的。在当时的他看来，这个女孩就只是一个后背上有一个奇怪的机械的漂浮在半空中的神秘人物。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中划过的竟然不是这个女孩面容的清丽，而是闪过了无数种能支撑人类使其可以漂浮在空中的技术，可没有一种能只用一人大小的装置实现。他对这个女孩的兴趣愈发浓厚。

在他第一次走上舰桥的时候，陪伴他的，也是这个女孩。

休伯利安号的操控系统虽然被各种魔改过，但是其核心还是军舰的操控系统。只需要稍微推算一下，加上战舰上高智能ai的协助，要理解舰船的操控系统并不困难。很快，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这个讲解者——布洛妮娅的身上。

把眼神放到她的脸上的一瞬间，他就被惊艳到了。他痛悔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竟然只是关注了那个巨大蠢笨的机械，而不是她本人——她是那么的美丽，或者说，已经美得不可方物以至于不能只用“美丽”一词形容。就连“美得不可方物”这个词，也只是因为他的文化水平不允许他选用其他的词语，才不得已而用之的。他虽然是斯拉夫人，却没有一般斯拉夫人所展现出的违和感满满的高耸的鼻梁，而是有着精致小巧的鼻子，不但没有违和感，反而将她的美貌展现的淋漓尽致。她的皮肤没有因为战斗而染上焦黑的痕迹，反而因为战火，在她的身上沾染了几分铁血的气息，反倒将她的气质衬托的更加超脱凡尘。

他看呆了，尽管曾经身为军人的素质让他没有露出流氓一般的猥琐眼神，但是他那满脸被惊艳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知道布洛妮娅用她身后的机器人轻轻敲了下他的头，他才回过神来，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通红，一如参军之前那个青涩的少年。

“舰长请不要总是盯着我看。”短短一句话从她的嘴里轻轻吐出，就像她本人一样，犹如天籁之音，而发出这声音的主人此时把她那苍蓝色的眼眸转过来，对准她的舰长，而后者正在不断地抓耳挠腮，脸色通红地想要化解尴尬。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看起来舰长刚才没有认真听我讲话，那我就再进行一次自我介绍，我叫布洛妮娅·扎伊切克，你可以称呼我为布洛妮娅。”

往常，即使有些懒散，但是舰长的一举一动之间还是有着曾经军人的那种严厉而冷峻的作风，但是现在，他却只是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青春少年，面色通红的手足无措着，往常非常具有男子风范的发言在此时仿佛变成了嘤咛，“失礼了，布洛妮娅。”

接下来的行动中，在旁人看来，这个曾经的军人仿佛是因为突然顶上了一个“舰长”的名号，恐怕以为这是一个很高的军衔，因而变得诚惶诚恐了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一颗名为“一见钟情”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当然，有可能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老战友还在的话，一定会如此嘲笑他。但是，他觉得不是这样。他喜欢上的不是她的美貌，虽然他必须承认她的确美丽，但是比她更要美丽的女人多了去了，他不可能见一个喜欢一个吧？他喜欢的是她苍蓝色的双眸，尽管那里面仿佛缺失了一些名为“感情”的东西，但对于她来说，过多的感情仿佛是杂质一般，只会起到污染的作用。她的眼中，可以装下全世界，从最浩瀚的星辰，到最微小的沙砾。

不知道，这双眼中，能不能装得下他呢？

慢慢的，舰长的工作，对他来说是越来越熟悉了。本来他以为会是需要他亲自上前线指挥作战，或者是类似于雇佣军的任务——如果不是这两者，也不需要他这个退伍军人出场，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主要工作，真的就只是在后方“指挥”和“支援”而已。

他的日常工作，就是清理盘踞在原本生活在人类的城市中的怪物“崩坏兽”，而以布洛妮娅为代表的女武神，就是清理这些地球上的蛀虫的“清洁工”。难以置信，他以为的柔弱少女在经过崩坏能的强化之后，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他本以为这些女孩的笑容需要他来守护，结果事实却一次次证明：她们可以将自己保护得很好，甚至于在这艘战舰上，反倒是他，显得有些弱小了。

他有些不忿，毕竟任何一个军人看到自己多年的训练成果突然就被一群少女使用黑科技超过，心里自然都会有些不平衡。但是他并不是那些无法接受现实的老古板，他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定位，默默地守护着布洛妮娅和她的同伴，用他的经验——这种东西，无法模拟。

那是一次平常的任务，平常到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这次任务甚至不会被写进作战记录。可是，作战记录上却出现了这次任务，原因无他，因为意外。

本来只是受命清剿某座废墟中的崩坏兽，这种任务对于平均上过几百次战场的少女，早已是毫无挑战性——她们甚至可以一边将崩坏兽的脑壳连同那些恶心人的四处喷溅的紫色崩坏兽组织液踩在她们的玉足下，一边和身旁的友人嘻嘻哈哈，甚至可以顺手来一张自拍。

舰长也只是坐在作战室中，抽着烟，一边遥望着窗外的黄昏，一边漫不经心地盯着地图。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直到红色的警报响起。

他跳起来，军人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警报绝非是一次红色警报那么简单——有些警报是红色是因为这种突发情况只有红色的等级，如果是这种情况，他只是需要从“闲散地抽着烟摸着鱼指挥”变成“认真的紧张的盯着屏幕叼着烟指挥”而已，但是在这种所有人都处于最懈怠的时候发出的红色警报，之所以是红色，大部分是因为警报等级最高只有红色。这时，他必须得惭愧地承认，他首先要确保手底下女武神的安全。

学习指挥的时候，老师无数次教会他们“弃车保帅”的道理，自己也在沙盘上模拟推演过无数次通过微小的伤亡代价换来巨大的战果的事情。每当他得意地向老师炫耀自己的战果的时候，老师总是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你做不来。”

那时候年少而血气方刚的他，不耐烦地询问着面容苍老而满溢着战争痕迹的老师，“为什么你觉得我做不来？”确从来没有得到过答复。但是这次，他算是真正的知道了——他无法做出那样的牺牲，尽管此时最好的办法的确是全舰向着警报位置饱和开火，将女武神小队和那个不长眼竟敢来冒犯人类的地盘的大型崩坏兽，或是其他的什么高威胁物一起埋葬，但是他就是做不到，仅此而已。更何况，战场上有他心爱的布洛妮娅。

他接通了通讯，“布洛妮娅，报告状况。”

女孩清丽冷淡的声音从通讯那头传来，带着细微的电流声音，“发现超大型帝王级崩坏兽，目测数量在十二个。”

突然，伴随着无数崩坏兽的嘶吼，通讯器那头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东西，随后，通讯中断。

他赶忙接通其他队员的通讯，往常这些性格各异的女武神，现在在通讯中却是清一色的杂音，这让他的脑袋一响，下意识的，他拔出了手枪。

他冲出指挥室，正好和他的副官碰了个正着。

“舰长，难道您要亲自上战场吗？”

“不然呢？我的姑娘们正在遭受危险！”他近乎咆哮着说出这句话，一边冲进武器库，一手一个rpg准备跳进舰桥上的空降舱。

“您疯了吗？您这样能提供多少帮助？您不能到战场上去！您是舰长！应该留在后方指挥！”副官显然也有些着急，往常文静的她急的满脸通红，却劝不动那执拗的人。

“我是个男人！让女人上战场就是男人的失职！”曾经军队中的教导脱口而出，撂下这句话之后，空降舱被放下，他与外界陷入了完全隔绝。

是啊，我来弥补我的失职了，布洛妮娅。黑暗中，他抱紧那根火箭筒和他的手枪。

他很幸运地降落到了战场附近，在用rpg送三头崩坏兽上了西天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布洛妮娅她们身边。

此时的女武神们早已不复往日的从容，她们狼狈地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最后两头崩坏兽。虽然没有人因受伤而失去行动能力，但是筋疲力尽的她们，实力和这两头养精蓄锐的崩坏兽，仅仅是旗鼓相当。

突然，舰长的声音响起。“结阵！听着我的指挥，准备突围！”

尽管一个个都已经严重精力透支，但是女武神还是忠实的执行了舰长的命令，迅速组成了突围阵型，眼看着就要从那本来就脆弱无比的包围圈中冲出。

两头崩坏兽怎能放弃这即将到手的胜利，他们默契地同时刺出利爪，目标自然是威胁最高的布洛妮娅。

若是往常，这攻击她根本不屑于躲避，她背后机械生成的护盾就可以将这刺击变成毫无战果的挠痒痒，可是现在，她的护盾能量值所剩无几，根本不可能防御，而她对此毫无觉察。

那一瞬间，男人发挥了一生中最迅捷的速度，将布洛妮娅向前一扑，而代价显而易见，两个利爪刺进了他的小腹。

在他昏迷的前一秒，他看到了那苍蓝色的双瞳，其中不再冷淡，而是充满了惊慌。

这双眼睛中，终于有我了啊。

他坐在轮椅上，遥望着天边，那是休伯利安号归来的方向。

据说，在他昏迷的时候，布洛妮娅疯了一般地执行任务，仿佛这样就能使她的舰长快点醒来似的。听到这里，他不仅莞尔，醒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普通人是不可能抵抗崩坏能的侵蚀的。他明白，现在的他，就像这黄昏一般，已经马上就要落幕了。女武神被侵蚀尚且可以化作“死士”活着，而他这样的普通人，被侵蚀，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手划过自己的心脏，那跳动的声音无比微弱，但却蕴含着一个小小的愿望。

他透过火星，看到了那个少女。黄昏在布洛妮娅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她是那么的耀眼，在夕阳之下，向他奔来。

“布洛妮娅，我…真的深深喜欢上了你啊”他将烟头摘下，拿在手上，头一次说出告白的话语的他，在那一瞬间，连烟雾都无法遮盖他脸上的绯红，和她眼中的他。

他微笑着，感受着自己心跳逐渐弱了下去。

烟头掉到了地上。

少女的眼眸中有了他，但是他的眼眸中再也没有了少女。